湮炙

小马哥的奇幻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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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小姐的奇幻城堡AU（整容级私设）

题目和内容并没有关联只是为了套AU

OOC我的，爱情他们的

感谢初一大姐头@初九十一 和周周@周演山 帮我反复修文，垃圾文笔真的没救了 

1.4w废话预警

        艾斯又一次梦见了那艘船，它的船头是只微笑的鲸鱼，配着巨大的船身，停靠在小海湾里，像极了一只搁浅的蓝鲸，缩头缩尾，委屈巴巴。

        它不应该停在这里，它应该在更广阔的海上，乘风破浪，再恶劣的前方都不会退缩，因为它是……

        艾斯突然一阵恐慌，他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明明他从来没见过那艘船，刚才差一点叫出口的，是它的名字吗？为什么每天都是重复的梦境，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那艘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睡梦中的少年眉头紧皱，大汗淋漓，他挣扎着却无能为力，梦境依旧在继续，在他烦躁起来的时候，一成不变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艾斯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看见从船上冲天而起的青金色火焰，片刻后，他看清了那团拖着长尾的火焰，是一只巨大的，浑身青色火羽的，坠着长长的金色尾羽的鸟，毫无疑问，那是一只活跃在传说中的生物。

        它真的美极了。艾斯自言自语，他着迷地凝望它，看它在空中起舞。忽然，它似乎发现了漂浮在空中的他一样，向他直直地飞了过来。宽阔有力的翅膀只拍打了一下，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艾斯几乎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火焰的温度了，他惊叫了一声，猛然从梦境中惊醒。 

        惊醒的少年有些恍惚，从他记事起就纠缠着他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梦见。艾斯在梦中仿佛一个旁观者，悬浮在半空中，以上帝的视角，鸟瞰着那个小小的海湾，他甚至清楚的记住了旁边山崖上有几个岩洞有几棵树。在他受够了千篇一律的梦境的时候，那只美丽的鸟儿打破了这一切。

        艾斯能够感受到从胸腔中传来的，急促的跳动，他在兴奋，他想要遵循这股冲动，想再见到它，不仅仅在梦里，想亲手触碰它——不仅仅在梦里。寻找的线索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那艘造型别致的大船，以及船上，随风招展的海贼旗。

         萨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好兄弟突然爱上了看书。

         哥尔·D·艾斯，一个吃着饭都能睡着的人，已经捧着书看了一上午了！！！太阳今天从北边升起来的吗？萨博再次扭头的时候，被同桌的克尔拉狠狠地拍了一下。

        “萨博君，好好上课啊！”克尔拉压低声音，一转头却发现萨博又没听她说话。

        克尔拉顺着萨博的目光看去，看到坐在他们斜后方的艾斯，正翻着书还时不时还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坐姿端正，态度认真，神情严肃，如果不是认出了他手上拿的是鸟类图鉴，克尔拉几乎要以为他在拜读什么文学巨作……

         这对兄弟都有毒，再理他们就跟萨博姓！克尔拉气鼓鼓地收回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萨博刚站起来，艾斯已经飞速收拾好了背包，往背上一甩跑掉了。

        “艾斯……”被克尔拉堵在靠窗座位里出不来的萨博尔康手，然而他的兄弟早跑没影了。

        萨博最后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找到了艾斯，彼时他左手边一打速食三明治，右手边一摞书，埋头苦读的同时奋笔疾书。

        凑近了才听见艾斯嘴里念念有词“不是这个，也不是这只……这只没有火……”

        萨博坐到艾斯对面“喂，艾斯”

        艾斯头都没抬。

        萨博拿起一个三明治“我说这家三明治怎么卖没了，都在你这啊”

        艾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萨博拿过距离他最近的一本书，封面写着《大骗子罗兰度》。

        “喂，艾斯，这种哄小孩的东西你也看？你几岁了？”

        艾斯终于抬眼“把书放下，要么帮忙要么闭嘴”

        “所以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萨博拿过艾斯面前的笔记本，上面凌乱的摘抄了一大堆东西“你在查什么东西？”

        艾斯放下笔，在一大堆空包装里翻出来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说话含含糊糊“我昨天又做梦了。”

        “这可不算新闻了，你什么时候不做梦了才比较稀奇。”萨博低头研究笔记本上乱七八糟的记录，海岛？神话传说中的鸟？艾斯查这些做什么？

        萨博发现笔记前面还有几页，就向前翻了翻，几张简笔画，勾勒出了一个悬崖下的海湾，静静停靠的鲸鱼船，这些是艾斯抱怨过好多次的梦里的场景，但是和海岛和鸟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你想找到这艘船？之前不是说不感兴趣？”

        艾斯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拿回笔记本向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他的梦中情鸟。

        “我昨晚梦见它从船上飞出来。”艾斯把手放在图上轻轻抚摸，神情是他自己看不见的深情“它浑身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向我飞过来，它太美了，我想见到它……”

        “嘿！兄弟，”萨博无情的打断了他“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恋爱中的傻子。”

        艾斯气得扑过去捶他，然后两个男孩一起被管理员赶出了图书馆。

         有了萨博帮忙，艾斯距离梦中情鸟更近了一步。

        虽然艾斯的画杂乱无章，但一向聪明的萨博还是查到了那艘船的名字——莫比迪克号，真是名副其实的白鲸，萨博想。那是传说中的大海贼“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的船，船桅上飘扬的黑底十字骷髅旗就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

        有了突破口，艾斯在自家混蛋老爸的航海日志上找到了线索。

        艾斯的父亲，哥尔·D·罗杰是一名出色的航海冒险家，但是艾斯非常讨厌他，毕竟出色的冒险家都不回家。

        从小到大只有露玖妈妈辛苦照顾艾斯，心疼妈妈的艾斯经常怂恿着“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有什么用？扔了吧！长大我养你！”妈妈当艾斯在撒娇，只给他一个爱的抱抱。小小的艾斯还得和妈妈一起回忆混蛋老爸的丰功伟绩当做睡前故事，不忍心打断妈妈兴致，只好气鼓鼓地听着老头子的冒险故事入睡……

        四百年前，斯芬克斯岛上曾出过一个闻名世界的大海贼，统治了那一片海域几十年后，在新时代来临之前突然销声匿迹，传闻中莫比迪克号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斯芬克斯岛附近。

        艾斯头上扣着一顶橘色的牛仔帽坐在快艇上，不得不用手扶着帽子以免被风吹走。

        萨博真的坑兄弟，虽然帮他把范围缩小到了一个岛，但是动作麻利地给他订了一个夕阳红旅行观光团……

        周围一堆大声谈论着美酒的中老年男性……感情这个岛现在是酒泉之乡吗？

        “嘿！小哥！一会去喝一杯怎么样？我知道一家酒馆的樱桃派特别好吃，难得有年轻人跟我们一样热爱美酒了哈哈哈哈哈”一只毛绒绒的手臂搭到艾斯肩上，五个手指戴满了宝石金戒指……暴发户的品味吗？顺着手臂看向主人，那是一个深色皮肤，身材魁梧的大叔。

        不知为何，看见那个人大笑着的样子，艾斯心中涌现出一股厌恶。

        “下次吧，大叔，我还有事”

        靠岸后，艾斯拎起背包跳下了船，没有看见身后满是恶意的目光。

        斯芬克斯岛是一个很小的岛屿，岛上保持着大海贼时代的旧时模样，木质的建筑，破旧的招牌，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种贝类的装饰。

        艾斯按照在码头买来的地图，绕着岛来了一场徒步旅行，最后他爬上了岛背面的一处山崖。悬崖下，是熟悉而陌生的，频繁出现在他梦中的港湾。

        一草一木，山上的岩洞，就连崖边枯树上的鸟窝，都是梦里的模样。除了没有莫比迪克号，这里与梦境一般无二。

        除了没有莫比迪克。

        它到底在哪里？

         艾斯迷茫了，他坐在山崖上，看着熟悉的场景，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记忆里。但是这里没有梦中的莫比迪克，也没有那只绚丽的不死鸟——艾斯查阅了好几本神话故事，他的梦中情鸟是不死鸟，燃烧着能让自己重生的青蓝色火焰的不死鸟。

        艾斯一直以为他的梦是不死鸟在呼唤他，莫比迪克号是它留下的线索，指引着他来到这里，再次见到它。可现在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莫比迪克号早在无情的岁月长河里消失了，没有什么可以跨越四百年的时光……

        艾斯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呼啸的风替他翻开了书页，本子后几页，满满的都是各个角度的不死鸟，存在于四百年前，绚丽夺目的火焰之鸟。

        再也见不到它了，放弃吧，艾斯对自己说。

        艾斯松开手，任由笔记本从山上掉落。这趟旅途一无所获，他终将失望而返，萨博恐怕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想让他亲眼见证，所以才没阻止他犯傻？

        艾斯准备离开了，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晃了眼。夕阳的余晖下，海边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光，白天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海湾现在有一大半藏在了阴影里，像极了潘多拉的盒子。诱惑着少年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打开盒子或许召唤恶魔，或许见证奇迹。

        艾斯在理智回归之前，身体已经诚实的开始寻找下山的路了，他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却控制不住激动的心。

        最终他爬了下去，临海的位置，一块大石头的背面——艾斯发誓白天从山上根本看不见这个角度，或许是故意藏起来的——他看见了两块并排摆放的墓碑。

        墓碑的基座上，倒插着一把巨大的薙刀，上面披了一件帅气的白色大衣，顶端系着随风飘扬的海贼旗——虽然破损却依旧清晰可见的十字交叉骨和留着月牙形胡子的骷髅头——那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标记！墓碑上的名字证实了艾斯的猜想——EDWARD NEWGATE爱德华·纽盖特！

        艾斯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悲伤，一代声名显赫的大海贼，最后的归属是家乡偏僻的角落吗？

        他看向旁边稍小一点的墓，交叉的木棍上挂着一柄弯刀和一顶颜色陈旧却分外眼熟的橘色牛仔帽，而墓碑上的名字更是让艾斯屏住了呼吸——PORTGAS D ACE波特卡斯·D·艾斯！！！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露玖妈妈出嫁前的姓氏就是波特卡斯。小时候最讨厌混蛋老爸的时候也曾说过要改姓波特卡斯，但那只是小孩子的气话……

        思绪一团乱麻的艾斯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猛然回神的时候，来人仿佛没看见他似的，自顾自熟练扫墓。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单薄的白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起，半长的金发也随风扬起，他在白胡子的墓碑前放下了一瓶酒后回身，看向愣住的少年。

        “欢迎回家yoi，艾斯”

        四百年前，大航海时代。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有天生的异能力，人们恐惧于他们的异样，称他们为恶魔的后裔。畏惧，驱逐，并杀害他们。

        马尔科尚且年幼的时候，就被迫展现出了他的与众不同。村庄里的孩子们攻击着这个异端，一次次看着他的伤口上燃起蓝色的火焰，然后伤口愈合，仿佛感受到了征讨恶魔的使命感。后来村子里的大人抓住他，要把恶魔之子处以火刑，白胡子老爹救下了他。

        马尔科在莫比迪克号上度过了非常快乐的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老爹经常说所有人都是大海的儿子。于是年少的马尔科就爬到莫比迪克号的桅杆上去眺望大海，深蓝色的海面偶尔平静，云彩映在水上波光粼粼，偶尔惊涛骇浪，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她能包容一切，也能吞噬一切。

        瞭望台成了马尔科私下最喜欢的去处。在清晨，在烈日当头，在黄昏，在月色中天，他坐在那里，距离天空最近，距离海平面最远。

        老爹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小爱好，他喜欢到处捡儿子。各种各样的，形形色色的，有异能力的，没有异能力的，被世界厌恶的，对世界怀有仇恨的……统统捡回莫比迪克。

        名声在外臭名昭著，能止小儿夜啼的白胡子海贼团，其实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们最后的心灵港湾。

        马尔科第一次见到艾斯是在一个午后。

        他听说过有一个新出海的小鬼叫嚣着要打倒白胡子，成为世界最强。但这种小鬼每年都有那么几个，马尔科并没有放在心上，令人在意的是小鬼的外号——“火拳”。

        见到本人的时候，证实了马尔科之前的猜想，那炫丽的火焰，灼热的温度，像太阳一样。

        我们是一类人，他也会成为我的家人，马尔科想。

        然后，这个小太阳成了他最小的弟弟。

        太阳啊，就应该成为世界的中心。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感情变质了呢？是看着少年快乐的笑容？还是少年无意识的亲近？

        不死鸟会被火焰吸引真是太正常不过了，那是它的终点，那是它的新生，那是他的归宿。

        看着少年脊背上纹上熟悉的标记的时候，马尔科察觉到了自己的嫉妒，他想让少年肌肉流畅的躯体上留下他的痕迹，想让少年亮晶晶的眼中只有自己……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少年的视线长久地留驻，然后是火炎一样炙热的感情。少年人的行动全凭直觉，他比年长者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瞻前顾后，察觉到了就要表达出来。轰轰烈烈的情感像极了他的火焰，将不死鸟成功俘虏，那真是一段浸在蜜糖里的回忆……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马尔科独自一人躺在莫比迪克的甲板上，努力回想，时间过去了多久了呢？从那次的事件之后，外界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吧？他闭上眼，已经想不起来老爹的面容了呢，还真是个不称格的儿子啊，去看看老爹和艾斯吧，那里太偏僻了，父子俩会寂寞的。

        离开莫比迪克的范围，熟练地绕到墓地，马尔科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他，面前这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年轻人，是艾斯啊！

        马尔科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强装镇定地扫了墓，却没像以往一般，坐在老爹墓前陪老爹喝一杯。抱歉啦老爹，马尔科在心底和老爹道歉，下次一定陪你喝个够。

        马尔科感觉自己沉寂多年的心脏又一次跳动了，在胸腔里彰显着它的存在感。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坚持走过的艰苦岁月，不是毫无意义的虚度时光。

        那是艾斯啊！那是他的太阳他的火焰他的归宿，那是他午夜梦回念念不忘的少年啊！他回来了！

        “欢迎回家yoi，艾斯”只有马尔科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艾斯现在面临着潘多拉的盒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信任这个陌生男子，没来由的信赖。以至于他忽视了这个人一照面就叫出的名字。

        两人互换了姓名，艾斯知道了这个让他一见如故的男人叫马尔科。

        Marco，艾斯自己偷偷在舌尖上滚过这个单词，总觉得熟悉的过分，可是他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个人。

        这么有特点的男人他不可能没印象。

        艾斯走在马尔科身后，海风吹起他的衬衫，鼓起的双肩让艾斯恍惚中以为他会长出两只翅膀然后随风飞走——像鸟一样。

        “大叔！你听说过不死鸟吗？”

        马尔科闻言侧头看向身后的少年“……没有，那不是传说吗？为什么问这个？”

        “啊，我梦见从莫比迪克号上飞出了不死鸟，还以为它在船上筑巢了……”艾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梦境的事，但是却注意到了马尔科听到不死鸟时细微的表情变化，直觉告诉他，马尔科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艾斯觉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真相，跟着马尔科就能找到答案。梦境中的莫比迪克号，吸引他来到这里的不死鸟，四百年前的海贼故事，以及墓碑上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波特卡斯。

        这一切仿佛一场豪赌，艾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在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放出来的会是希望还是毁灭。

        黑暗的山洞入口藏在远离海边的岩石后面，崎岖蜿蜒，艾斯在里面只能弯着腰行进。

        马尔科那么高大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艾斯脑子里胡思乱想，努力分散注意力。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逐渐吞没了光明，加上周围潮湿的空气，让艾斯有些反胃。他有些轻度的幽闭恐惧症，露玖妈妈说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做噩梦留下来的后遗症。梦里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小小的艾斯话说得不流利，只知道抱着妈妈哭诉着会吃人的黑暗……

        艾斯在山洞中不知道第几次撞到头之后，马尔科终于带领他走出了山洞

        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艾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曾无数次凝视过的，被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场景，现在就出现在眼前。

        莫比迪克号静静停靠在那里，它像误闯进小人国的巨人，高大的身躯小心地蹲坐下去，生怕碰坏了周围娇小的邻居。它一定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艾斯摸着破损的船体，仰头望去，鲸鱼即使伤痕累累，也散发着海上霸主的威严，那是从无数次生死相搏，征服惊涛骇浪后沉淀下来的，源于血脉的强者气场。

        艾斯难以形容巨船带给自己心灵上的震撼，他仿佛穿过四百年的时光，看到了活跃在大航海时代的白胡子海贼团的辉煌时期，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一个伟岸的身躯，一群大海的孩子，一团炙热的火焰，最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艾斯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境不再是莫比迪克，而是一个少年短短的一生。如走马灯一样飞速掠过，短暂却绚烂，像盛夏的烟火，攀上夜空绽放出最惊艳的花火，在最美好的年纪戛然而止。“火拳”艾斯，波特卡斯·D·艾斯，年轻的身躯沉睡在冰冷的土地上，炽热的灵魂兜兜转转，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四百年前，大航海时代的末路，新时代来临之前的混乱年代。

        盛极一时的白胡子海贼团一夜之间从内部崩溃瓦解，那是一个老套的，关于背叛者的故事。潜伏了多年的白眼狼袭击了父亲和兄弟，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对准了朝夕相处的家人。

        马歇尔·蒂奇的异能力非常特殊，在那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他没有异能力。白胡子海贼团的本质是家，所以没有人会去特意询问兄弟的秘密和过去，那总归是伤心的事情，然而这种信任给予了错误的人，招来的是致命的后果。

        蒂奇的能力，是吞噬。

        它能够吞噬死亡的能力者的灵魂，反馈给主人以生命力的形式，越是强大的能力者灵魂的力量也更加强大，而当时世界上最强的男人已经暮年，给了蒂奇可趁之机。

        或许大家庭曾经给过他温暖，但是自身的利益和蓬勃的野心占了上风，或许和睦的大家庭里最初就混进了杂质，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那是令人绝望的一夜，来自背后的屠刀使很多人脸上凝固了疑惑和不可置信。老爹拼尽最后的力量给剩下的孩子们制造了一线生机，然而并没有阻拦蒂奇的脚步。他用卑劣的手段达到了目的，但是一颗贪婪的心是不会满足的，他想要整个白胡子海贼团的灵魂。

        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着愤怒席卷了这片海域，冲动的少年独自留下拦截黑暗，最初的火星直冲上天，喧嚣绚烂在漆黑的夜空炸开，烟花易冷，一瞬辉耀，一瞬湮灭。

        炽热的太阳陨落了，在盛夏的夜晚。

        醒来的时候，艾斯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这里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身上软乎乎的被子，被吐槽过也不换掉的深紫色床单，以及床柜上花瓶里的红色扶桑花……仿佛少年只是大梦一场，推开房门后迎接他的是兄弟们善意的调笑，老爹豪放的大笑，以及恋人的微笑。

        门后只有马尔科独自坐在甲板上。

        “我回来了，马尔科”

        迷途的少年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一夜之间庞大的家庭分崩离析，慈爱的大家长被暗算，被夺走了灵魂，大多数家人被屠杀，被驱逐。只剩下伤痕累累的莫比迪克，她保持着这幅模样，在老爹拼尽全力构架出的空间缝隙里游荡，哪管外面白云苍狗桑田碧海。

        马尔科留在了这里，他是莫比迪克最后的亡灵。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艾斯感觉胸腔里的器官在悲嚎，喉咙哽咽住，几步上前，抱住了他的恋人。

        年长的男人搂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如获新生。

        马尔科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艾斯离开以后的经历，没有希望的等待仿佛只是一瞬间，而重逢温暖了往后余生。

        穿过岁月，跨越生死，相爱的人再次相聚。空白了的时光也都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人将那斑驳的记忆唤回。

        “看看，多么感人的重逢啊！”令人刻骨铭心的声音响起，苦命的爱情鸟立刻分开拥抱彼此的羽翼。

        突然出现在船头上的男人外表粗犷，身材魁梧，深色皮肤，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卷发，下巴上的胡须编成四条辫子，他的红色衬衫没扣扣子，露出满是毛发的胸膛，胸毛上落着两条金项链，双手十指戴满了珠宝戒指，熟悉的暴发户品味——马歇尔·蒂奇，刻在灵魂上，带着滔天恨意的名字，他和艾斯上辈子最后见到的样子除了衣着没有任何变化。

        “蒂奇，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马尔科将已经失去异能力的爱人挡在身后，莫比迪克存在于老爹临终前用能力震出来的空间裂缝里，和外界的通道只能从内部开启，且只能连接到墓碑附近……“你对老爹的墓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自身难保还管死人？当年被你们跑了，现在正好作一对亡命鸳鸯！”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了过来，一声嘹亮的凤鸣后，青金色的火焰拔地而起。

        艾斯被推下了船，徒劳地伸出手却抓了空。历史惊人的相似，当年他推开恋人的手独自留下断后的时候，马尔科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邪恶的黑暗与青色火焰激烈碰撞，半个莫比迪克的上空都被四溅的火星照亮。绚丽夺目的不死鸟在空中舒展身子，宽阔的双翼拍打着，伴随着熊熊燃烧的青炎，再次和宿命的敌人纠缠在一起。

        黏稠的墨色肆意蔓延，张牙舞爪地想要吞没空中的光源。一片暗色中青金色火焰如同飞速流过的星海，每一次碰撞后都像盛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像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细碎的光屑。最后像拖着长尾的流星划过，坠下天空，暗夜重回寂静。

        艾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莫比迪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于高大了，失去了能力的他只能拖马尔科的后腿，得赶快离开这里找人帮忙……

        艾斯还没跑出莫比迪克的范围，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击碎的玻璃一样，一道道裂缝出现，轰然炸开。老爹留下的时光圈，碎了。

        天光大亮，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注进不远处万顷碧波。残破的大船重见天日，微笑的鲸鱼镀上了一层金色，艾斯的心中却蒙上了阴影。

        他看见蒂奇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离开，而不死鸟不见了踪迹。

        “威哈哈哈哈哈哈小老鼠在这里呢！”

        艾斯心下一沉，是蒂奇的同伙吗？堵在面前的男人咧嘴笑着，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巴沙斯大笑着靠近他的猎物，蒂奇老大说了要抓活的，只要还剩一口气就算活着对吧？

        萨博把艾斯扔去斯芬克斯岛以后浑身舒爽，梦中情鸟什么的，自己亲眼去看一下，失望了就回来了。

        直到接到了露玖的电话，萨博才发现艾斯失踪了整整三天，算算时间，从他去斯芬克斯岛开始，便断了音讯。

        萨博本以为艾斯乐不思蜀所以忘了和家人报平安，可当他联系过旅行团后才发现问题大条了。失联的不止艾斯一个人，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也一下船就不见了。

        芝沙斯·巴沙斯，原地下拳场的格斗冠军。后来不满于拳场老板比赛抽成，将老板杀死后逃逸，在各地也做了许多暴力犯罪事件。萨博在龙先生那里见过他的通缉令，危险性极高的在逃犯人。

        马歇尔·D·蒂奇，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动用了非民间手段后得到的结论是查无此人。唯一有价值的信息还是从旅行团那边得到的照片。然而斯芬克斯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岛上的居民至今保留着大航海时代留下的生活习惯，原始且落后，即使发布了两人的图像也不会收到明显的效果。

        而且令人非常在意的一点是，蒂奇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四百年前的记载中——萨博被迫恶补了那段历史——大航海时代终末后活跃于混乱年代里，被称作新时代前最后一个大海贼“黑胡子”马歇尔·蒂奇。

        和“白胡子”相似度极高的称号和巧妙的发迹时间，以及盛极一时的白胡子海贼团突然的销声匿迹……萨博觉得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论受到了挑战。

        这种扯犊子的东西只能骗到艾斯那种单细胞生物，聪明的萨博才不会信呢！

        至于艾斯可能被暴力犯罪者和假冒伪劣的黑胡子绑架什么的，萨博自认没能力解决，遇事不决求助长辈又不丢人。

        萨博打通了路飞父亲的电话，礼貌性问候后直奔主题。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除了有神论的猜测外统统倒了个精光。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吧？萨博想。

        在萨博不知道的地方。

        龙拨通一个电话“别说废话，找你有事。”

        电话那边“哦哦是龙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终于想通了同意把路飞给我当儿子吗？那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龙（面无表情）“你儿子丢了。”

        电话那边“路飞？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又去找香克斯了？”

        龙（冷漠）“丢的是艾斯，我家（重音）路飞好好的，资料给你发过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找”

        “咔嚓”电话挂断。

        艾斯被逼到了绝境，面前这个男人在享受他费尽全力逃跑的样子。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将猎物玩弄至筋疲力尽却不会吃掉。

        狼狈的少年最后被堵在了甲板上，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猎人慵懒地收拢爪子，猎物在游戏开始之前受了伤，他没有享受到最大限度的快乐。但是再玩下去也不会有新乐趣，蒂奇老大也会等急了，巴沙斯舔舔嘴唇，准备把到处逃窜的小老鼠抓进笼子。

        艾斯背靠着甲板中央的沙发，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从莫比迪克号上跌下去的时候伤了腿，频繁的跑动加重了伤势也耗尽了体力，但是这些都不是停下来的借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认输！不能再让马尔科等下去了，艾斯的眼神坚定。

        萨博和匆匆赶回来的罗杰到达斯芬克斯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斯芬克斯岛上完好地保留了大航海时代的旧时模样，木质的房屋建筑，破旧的酒馆招牌，各种贝类装饰品。时光仿佛忘记了这个偏僻的小岛，踏上这个岛屿，就像穿越到四百年前，置身于那个绚丽多彩的时代。

        萨博跟着罗杰到处打听艾斯、蒂奇、巴沙斯、白胡子海贼团以及莫比迪克号。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艾斯的失踪和两个危险人物有关，只好大面积撒网，从源头找起。

        “几天前黑头发的雀斑小哥在我的店门口买过地图，随后这个人（点点蒂奇的照片）在我这打包了几十块卖不出去的樱桃派，真是个好人啊！”梳着一头棕色脏辫的酒馆老板翘着二郎腿叼着烟，伸手点照片的时候肌肉结实的小臂上明晃晃的纹身——十字架的横圈住手臂，竖贯穿其上，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横放的月牙——萨博挑眉，如果所料不错，那是个简化后的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

        “老板，您听说过白胡子海贼团吗？”萨博笑着试探“听说这里是‘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的家乡？”

        摆出一副“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态度的酒馆老板瞬间热情起来，老杰克端起酒杯，开始讲述一个跌宕起伏的传说故事。

        四百年前记载甚少的那段历史中，有覆灭在新时代来临之前的众多海贼团，有隐姓埋名藏身市井的海贼们，有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异能力者们，无数的辉煌最终只剩下口口相传的故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光辉灿烂被碾碎消散。没有什么能够永垂不朽，只有追求自由向往大海的基因深深刻在了骨血里，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

        “岛上的老家伙们都是听着海贼故事长大的，我们也想亲眼见识一下那个时代啊！”酒馆老板坐姿豪放，带着酒香的故事流淌在海风里，听众们沉浸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年代里，久久不能自拔。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响起，高频率的鸣叫声贯彻天地，空灵悠长。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声音，跨过时光，穿越轮回。

        所有人都跑到街上观望，却发现岛屿背面，凭空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海贼船。主桅杆比岛中央的小山还要高出来一些，黑色的海贼旗在碧空中迎风招展——十字交叉骨和留着月牙形胡子的骷髅头——销声匿迹长达四百年的白胡子海贼团又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萨博他们向着岛屿背面飞奔而去，苦寻不得的终点近在眼前。

        老杰克把没抽完的烟掐灭，口中念念有词“传说是真的……”

        担心儿子的老父亲一马当先，率先赶到了山崖上。罗杰一眼就看到甲板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直觉告诉他其中一个就是艾斯。乖儿子呦，老爸来了！

        猎人抓住了逃窜的猎物。

        艾斯感觉自己的肺部快要爆炸了，每一口呼吸都火辣辣地灼烧着，顺着呼吸道深入到身体内部。仿佛“火拳”的能力又回来一样，艾斯恍惚间想到。

        “威哈哈哈哈哈，小子，刚才的气势哪去了？”巴沙斯死死按着艾斯的头，肌肉虬结的手臂暗中用力。这小子看着不起眼身手意外的灵活，好几次袭击的角度都很刁钻，如果不是伤了一条腿，恐怕要棘手的多。

        罗杰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家乖巧可爱的小艾斯灰头土脸的被一个壮汉按在地上，壮汉还意图不轨！！！

        “离我儿子远点！”气急败坏的老父亲上去就是一jio，带着盛怒把没有防备的搏击冠军踹出去了好远。

        艾斯头晕眼花地趴在地上，仿佛听到了混蛋老爸的声音？是错觉吧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谁都行，拜托来帮帮我，不能再让马尔科受伤害了……

        马尔科想过无数次，当蒂奇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要怎么做，想象的尽头总是无尽的黑暗和永远的平静。

        他目睹了完美的大家庭支离破碎，亲手埋葬自己的爱人和父亲，目送仅剩的家人各奔东西，只剩下他自己，固执地留在了时光圈里。

        他把自己困在了过去，成为了旧时代的残党，莫比迪克的亡灵。

        开始的时候他寂寞得发狂，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他离开了时光圈，决定在父亲和爱人身边结束生命。然后，他遇到了曾经的兄弟，几个老头子最后聚到了斯芬克斯岛，带着崭新的家人来看望曾经的家人。看见时间在兄弟们身上流淌过的痕迹，突然的惶恐不安袭击了他，海风传来答案，轻述着——时光圈的机制原来是这样的，他和莫比迪克一起被时间遗弃被世界遗忘。

        没有什么能够永垂不朽，除了记忆和信念。

        马尔科决定活下去，抱着自己的回忆活下去。守着漂泊在时空缝隙的莫比迪克，守着老爹念念不忘的家乡，守着兄弟们的子孙后代。他看着莫比迪克的一成不变，看着斯芬克斯的日新月异，看着执着的人们血脉相承。

        在他的兄弟们陆陆续续去世以后，他再没有去过村庄，偶尔会在墓碑前碰见拉克约的后代——他们固执地梳着和拉克约一样的发型，好认的很。但是他一次也没有靠近过，远远地等着他们离开才会上前。

        时光圈的机制让身体的时间停止了，他不会饥饿不会寒冷不会疲惫。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像会呼吸的尸体，只剩下大脑保持着片刻的清醒。他开始漫长的沉睡来打发时间，外界已经迎来了新时代，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窥得一角，是个平和的年代。

        世界按照自己的轨迹向前进，岁月的洪流永不停歇，旧时代的遗留只会被冲垮消逝。被时间遗忘之地，被世界遗忘之人，徒留下一具被时光刻下深深印痕伤痕累累的躯壳，和一颗饱经风霜在孤寂中渐渐死去的心。

        回忆是一架老式留声机上的一张旧歌片，尘埃沾惹，伤痕满布。咿咿呀呀，呀呀咿咿，似倾诉支离破碎的人生荒凉，似漫阅无尽无止的岁月沧桑。

        曾经幸福的记忆弥足珍贵，小心翼翼地在脑海里重播，努力描绘出美好，珍藏在心底，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和情感。

        马尔科不再设想如果蒂奇出现在他面前会怎么做，那会使他疯狂。他不再回忆那些痛苦的故事，但是美好的记忆只有那一些。渐渐的，他开始遗忘，想不起兄弟的名字，想不起爱人的声音，想不起父亲的面容……

        只是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连带着激烈的情感也会一起苏醒。

        他的太阳回来了，带着他身为人的那部分情感一起回来了。

        黑暗紧跟其后。

        蒂奇的能力至今没人清楚他的弱点，沉淀了四百年的愤怒没有冲昏马尔科的头脑。克制的极端的冷静让他的行为条理清晰，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实现的计划。

        这次换我保护你了，艾斯。

        滴答，滴答。规律的水滴声和发霉的味道，是马尔科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印象。

        只有马尔科自己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打量着四周。陈旧破损的墙壁，晦暗潮湿的空气，这里是一个地下室。

        他试探着挣动手臂，久违的脱力感，海楼石手铐，专门为了克制异能力者而存在的锁链，真是难为蒂奇还能弄到这种古董。

        蒂奇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马尔科侧着身子试图挣脱束缚，他大笑着靠近，曾经的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如今不过是阶下囚，这个认知让他很是得意“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海楼石。”

        马尔科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忘恩负义的叛徒。

        “真是怀念吧？尊敬的队长大人，四百年前一别，您的模样可是一点都没变，不死鸟的能力真是让人垂涎不已啊。”

        马尔科审视着眼前披着人皮的畜生，就在蒂奇以为他会保持沉默的时候却突然出声“蒂奇，你想知道我不老不死的秘密吗？你机关算尽都想得到的长生不老，这世界上只有我能做到。”

        “哈哈哈哈哈哈等我杀了你吞噬掉不死鸟的能力，一样可以长生不老！”

        “不死鸟真正的力量，你不想知道吗？”

        困在网中的塞壬唱起魅惑之音。

        蒂奇谨慎地靠近，这个男人当年可是白胡子的副手，虽然现在被束缚，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海妖的歌声响起，用谎言编织陷阱，轻信的旅人自投罗网。

        马尔科静待蒂奇近身的时候才暴起，他掰脱臼了自己的大拇指以挣脱海楼石锁链，刀俎和鱼肉的位置瞬间反转。

        在那无数辗转反侧、失眠的深夜里，他设想过、推测计算过的场景，他亲自把锁链紧紧勒在了叛徒的脖颈上，丑陋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翻着白眼，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声，双手乱抓却挣脱不开死神镰刀的范围——海楼石冰冷的温度提醒了马尔科，眼前这一切都不再是臆想了。

        青金色的火焰瞬间暴涨，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半火焰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怒火在熊熊燃烧。马尔科把自己的手指复位，久违的疼痛感刺激得他的神志前所未有的清醒。再生炎很快修复了损伤，每一朵火苗都在躁动着，疯狂嘶吼着，蠢蠢欲动着，只需要主人一个念头，就会扑向眼前的蝼蚁。

        心底的阴暗在挑衅理智，四百年的孤独痛苦癫狂在叫嚣着。报仇啊！杀了他！撕碎他！

        沐浴在青炎中的马尔科仿佛战神附体，杀气凛然，瘫软在地上的蒂奇恍惚间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那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的长子啊。

        “砰！”脆弱的门板伴随着声音倒下，暴力踹门的人缓缓收回作案工具。

        “蒂奇！把我的鸟还回来！”靠萨博支撑才能站住的艾斯嚣张叉腰，气势上不能输。

        少年的梦中情鸟默默收回自己的青炎，时代变了，他这种旧时代的残党不允许成精。

        马尔科看着他的少年指挥着几个训练有素的帮手把地上的蒂奇拷在了椅子上，海楼石依旧紧紧缠在脖颈上。没有人询问那可怖的伤痕，他们安静而迅速地解除危险源后又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几人。

        黑发少年蹦跶着去找失而复得的爱人，金发男人接住自己的救赎，苦命的爱情鸟旁若无人地楼在一起。

        老父亲看着这一幕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痛心疾首，他的乖乖，他的宝贝儿子，怎么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呀。露玖亲爱的，我好想你啊！

        被抛弃的拐杖少年萨博瞅瞅他们又收回视线，噫！辣眼睛！聪明的金发少年决定拯救一下自己的唯物主义论。

        “喂，你和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有什么关系？那是四百年前的人物，冒名顶替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男人一直低着头，直到萨博蹲在了他面前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身体在崩溃。

        男人呆滞地注视着地板，仿佛一件石雕。萨博瞥见他的眼角渐渐出现了皱纹，皮肤开始老化，肥硕的身体飞速地干瘪，稀疏白发替代了茂密的黑发——整个人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经过了岁月的残酷的洗礼，在时光的咆哮中，逐渐风化。一寸寸一处处，从脚背到头顶，从指尖到脸颊，缓缓地土崩瓦解。

        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吓到了萨博，少年所有的疑问卡在了嗓子里，和发自内心的惊骇撞到了一起。

        马尔科放开了他的小太阳，来到蒂奇面前，高大的金发男人蹲下，直视他四百年来的梦魇源头。

        “……老爹拼尽全力的一击，震碎了时间和空间。以莫比迪克为中心，时空的紊乱导致形成了时光圈。在时光圈中，莫比迪克和守护它的我被时间按下暂停键。你的能力并没有让你永生，它强化了你的肉体，但你的灵魂仍随着时光渐渐衰老。而现在海楼石抑制了它，你的肉体正在被你腐朽的灵魂侵染……你并不是在老去，你是在死去。”

        最后一丝灰烬落下，无声无息。

        黎明的曙光划过天空，笼罩在莫比迪克号上的黑暗被驱散，迟到了四百年的新时代来临。

        之后的事情在罗杰几个电话后顺理成章的落幕，训练有素的人员对凭空消失的蒂奇视若未睹，在逃多年的格斗冠军伏法，到处蹦跶的伤员艾斯被赶来的露玖妈妈抓去了医院连带着三观崩塌的助行器工具人萨博。

        罗杰审视着眼前的大海贼，一位被世界遗弃的游子，从听来的话语中拼凑出真相——这就是拱了我家小白菜的那头猪？最可恨的就是，水灵的小白菜自己送上门给人家拱！！！年迈的父亲痛心疾首，都是自己对艾斯不够上心让他在外面寻找父爱。

        突然高贵冷艳附体的老父亲去医院展现他无处安放的父爱，马尔科目送艾斯被家人接走，决定回去找老爹喝上一杯。

        莫比迪克号如果有心理活动的话，现在大概很慌？

        老杰克领着人，从镇子上绕了过来，几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又哭又笑，他们从小听到大又传承下去的故事是真的。

        传说中伴随着鲸鱼的鸣叫，在时间裂缝中游荡的莫比迪克号会重见天日，火焰构成的不死鸟会翱翔在碧空之上，那是大航海时代的荣光。

        而现在，莫比迪克号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代代相承守护的传说，终于成了真。

        马尔科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了这一幕，他停下脚步，站在山崖上。呼啸的海风吹起发丝，拂过衣衫，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他的归途。

        远方他的母亲碧波粼粼，近处他的父亲安静长眠，抬头碧空如洗，俯视人头攒动。

        天地辽阔，游子从此无家可归。

        艾斯终于从父爱如山母爱如水里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

        斯芬克斯岛上发现了大航海时代的文物已经不是新闻，传奇色彩的大海贼“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的墓也随之一同出世。在白胡子海贼团后裔们的坚持下，莫比迪克号留在了斯芬克斯岛，原来的小海湾改造成了露天博物馆。空白的历史被填补，口口相传的故事记载在册，有关学者们纷至沓来，共同探索那个辉煌灿烂的时代。

        艾斯翻遍了所有的新闻报道，也没有找到有关于马尔科和不死鸟的任何字母。他和父母坦白了前世的经历和失而复得的恋情，得到了露玖的支持和罗杰的冷哼，但是在哥尔家，露玖是权威。

        四舍五入过了明路的“儿媳妇”马尔科不知道身在何处，三观重组的萨博决定毕业后投奔龙先生，混蛋老爸整天缠着妈妈每天狗粮管饱……艾斯决定离家出走去找自己的恋人！

        一夕扬名的斯芬克斯岛。

        艾斯再一次登上这个岛才发现自己上一次错过了多少线索。

        不起眼的地方到处都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鲸鱼形状的牌匾，以及坐在莫比迪克博物馆门口讲海贼故事的原酒馆老板。

        顶着一头脏辫的老杰克给大家看他手臂上的纹身，一根烟一杯酒，娓娓道来，带着听众身临其境那光怪陆离的年代。

        艾斯绕着岛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镇子上，酒馆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

        重新有了身份证明，接受了来自兄弟后代的馈赠，属于海贼的过去落幕，开始了新的篇章。

        “呦！不进来喝一杯吗？我请客。”

                                                           End